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或许是因为台风刚过的缘故,空气特别清新。
高上透练习完棒球,穿着一身沾满泥土的运动服,沿着神社与小河之间的小道,走在回家的路上。原本因为台风而不知躲藏在何处的麻雀,此刻正停在头顶的电线上鸣唱着。
每当台风来临之际都会涨水的弥生川,现在已经基本平静下来了。可即便如此,奔涌的河水水位依旧比平时高出不少。在西斜的夕阳映照下,河面波光粼粼。这一切都和平时没什么两样。
如果没有被跟踪的话。
在离他还不到十米远的电线杆的阴影下,站着一名年轻女子。她身穿和服,但和服的袖子和下摆却像鸟的羽毛一样呈散开状,在风中柔柔地飘动。那用来束起长发的发带还系着铃铛,稍一动便会清脆悦耳的声响……不管怎么看,这身装束都不适合用来跟踪。
究竟是透出于经验得出了“自己被跟踪”这一结论,还是那人跟踪的水平实在太差?这些都说不清楚。但既然已经暴露,反倒是那个依旧偷偷跟在后面的女子显得有些令人同情。
若无其事地走在路上的透毫无征兆地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中,接着他停了下来——他想要埋伏在这里,等待那个女子出现。
几十秒后。
以为自己跟丢了目标的女子急忙跑进小巷里,结果与等待那里的透打了个照面,接着尖叫着跳了起来。
“——我、我是有原因的!”
透平静地问道:“你有什么事吗?”
女子终于意识到透是故意等在这里,于是问道“你、你……什么时候发现我的?”
“呃……嗯,过桥的时候吧”
女子偷偷瞄了他一眼。“那不等于一开始就发现了!?”
“是吗?”
“你果然不是个普通人……!”
“我说大姐姐,是你跟踪水平差劲了点吧。”
“呜……这、这都无所谓。那个、其实——我想让你帮帮我!”女子说着向前探出了身子。
嗯,啊,我就知道差不多是这么回事……透相当冷静地思考着。
与那个会说话的狐狸、开便利店的神以及双手套着布偶边唱边走的东方美女相比,这个除了和服以外没有任何怪异特征的女子实在显得太平凡了,简直不值一提。
“但是我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呀。”
女子摇摇头,发带上的铃铛叮叮地响了起来。“不,没那回事……因为,你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味道,清净的水的味道……所以,我认为那些普通人办不到的事,你一定能办到——”
“那你想要我怎么做呢?”
“嗯,之前那场台风,带来了一场大雨对吧,弥生川涨了不少水……因为这个,我原本在河边的住处被淹没了……一开始我也以为那点水很快就会退下去,但是不知道为什么,到现在水位还是那么高。”女子的眼中忽地闪起泪光,“我不知道水位什么不退。可是我的本体现在还浸在水里,所以无法自由活动……如果再这样下去,我的住处很快就会变成杂鬼的栖身之处了……”
接着,女子伸出手勾住了透的脖子,大胆地抱住了他。顿时,铃声叮当。
“拜托了,帮帮我!”
“哇!?喂……”透自然是大惊失色,但是……
眼前一黑。
当终于恢复了意识的时候,透发现自己正在下坠。
按照重力矢量方向进行自由落体运动。
不知下坠了多久——透终于落入了水中,溅起了一阵巨大的水花。
“咕咕。”
透急忙手舞足蹈地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——但回过神来才发现,其实根本不用这样,站起身后水不过刚到他腰际。浑身湿漉漉的透对自己刚刚的惊恐有些不好意思,接着开始环视四周。
“怎么……回事?”
发出的声音没有带来任何回声,就那样消失了,剩下的只有沉默。
这是一个由无边无际的深蓝色水面构成的寂静之地。
水平线与黑暗融为一体,分不清彼此。抬起头仰望,那里只有一片漆黑,仿佛这里根本没有天花板。
“……她想让我怎么样啊。”透叹了口气。
站在这里发呆也不是办法,无奈之下,透迈开了脚步。在他的身后,拖着一长串复杂的水纹。
就在这时——
“你在干什么?”
熟悉而亲切的声音。
“……空!”透急忙扭动脖子四下搜索。“哪里!?你在哪里!?”
“在家啊。”
“家!?”
“别说这个了……你居然又被卷进了莫明奇妙的事件里。”
“是呀……”透暧昧地笑笑。
“这次又是怎么回事?”
“呃……一个身穿和服头上系着铃铛的奇怪姐姐和我说话,然后拥抱我……”
“我不是说过吗?不想遇到麻烦的话,就别理那些看上去很可疑的家伙。”
“呃……你没说过。”
“啊、是这样啊,算了,记住以后如果不想遇到麻烦的话就别理那种人。”
“可现在已经晚了。”
“看样子没错。”
“能不能请你帮帮忙。”
片刻。
“偶尔你也自己想想办法吧。”
听了这话,透立刻“啊”地惊呼起来:“你不像以前那样帮我吗?”
空中传来空嘿嘿的笑声。“这就是所谓的社会学习。亲身体验一下遇到这种麻烦之后究竟会怎么样,其实还是不错的,这样也能印象更深刻一些。”
“我已经体验到了!”
“这次的似乎没那么难办,应该没事吧。”
“不是这个问题!”
“总之,努力吧。”
“啊,空!?空,空……”
透拼命地呼喊着,但没有人回答他。
“……真冷谈。”透又叹了口气,接着,继续迈开了脚步。
齐腰深的水没有温度,他感觉不到水是暖是凉。
透一直走着,直到头发不再滴水。
“……”
除了走路时发出的水声之外,没有其他声音。太静了,同时这地方也太大了。
透停下了脚步,屏住呼吸。
水纹划过水面的声音渐渐平息,周围寂静无声。
没有任何声音。
耳膜仿佛即将涨破的寂静。
一阵快要令人崩溃的不安袭来——不管走到哪里,周围的景色都不会变化吧,难道说得一辈子这样下去吗?
“呃……可恶。”
透像是被人追赶着一般,再次走了起来,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在沿直线行走。虽说即便沿直线行走也不一定有任何意义。
湿漉漉的衣服很重,这重量令人烦躁。
在预感的指引之下,透忽然转过身。就在之前刚通过的空无一物的地方得片水下,出现了——出现了某种巨大的东西正在缓缓地游动着。联想到惊悚电影中出现的狰狞的人造生物,透差点没惨叫起来。
从水面下移动的影子来判断,那是种身体很长的生物。
(鱼?……不像……蛇?……但也太大了吧,不过……)
虽说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,那东西却没有袭击他的征兆,可是也不能一直停在这里。透小心翼翼地向后退去,打算离开这片区域。
忽然,水面下的影子消失了。
(啊……?)
透愣了一愣,就在这时,他的背后,竖起了一条高高的水柱挡住了他的去路。那水柱的形状,就如同一条扬起镰刀形脖子的蛇——
“哇!”
被吓破了胆的透不禁停下了脚步。无视重力立起的水柱形成了人类上半身的模样,从躯干伸出两条手臂,最上端的圆形物体是人头,下面同样有脖子。仔细观察下发现,鼻梁和嘴唇的凹凸也能清晰辨认——
透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东西,只见那半人半蛇的东西在水面微微一笑,侧了侧半截人类形状的身体。忽然,扭动的上半身朝水面猛扑过来。
“啊!”
透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这一击。他好容易在水花中站稳了身子,扭头看向对方。蛇一般粗壮的身体在水面微微隆起,伴随着细小的水声正在消失。透深深地吸了口气,注视着圈圈水纹。
当水面重归平静后,四周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,陷入沉静。
只有从透下巴和发丝上落下的水滴声。
没有任何东西的气息。
但它,就在这里。
它就在这片无尽的深色水面之下。
因为它和水同色——不,恐怕是因为它就是由这里的水形成的,所以一旦与水融合就无法探知它的位置。
透咽下积攒在口中的液体。不知那是唾沫还是水——这一瞬间,他的周围忽地高高涌起水幕包围住了他。接着,还没等透喊出声,水蛇的身体便绕着他的身体缠绕了数圈。
“呀!呜哇哇哇。”
虽然并非紧到骨头会被挤碎,但呼吸困难还是令他有了一种不祥的压迫感,身体在瞬间变得无法动弹。透好不容易从束缚中抽出左手,敲打着蛇的身体,可这根本无济于事。
“哇!哇!放开我!”
人形的上半身缓缓靠近大喊不停的透,只到彼此的鼻子几乎能碰到的距离。这时它又笑了笑。
不爽。
“……混蛋。”透高高抡起拳头给了它狠狠的一击,但是——
对方不费吹灰之力地避开了。
越来越不爽了。
“放开我!你要干什么!”
还没等把话说完,透便被拖进了水中。由于肺部的空气已被积压得所剩无几,透在无法呼吸的情况下拼死挣扎起来,但粗壮的蛇身没有丝毫松懈。蛇与水溶为一色,透对于它的唯一感知,只有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。
同时,奇妙的是,他发现水面离自己越来越远。
(啊!?有那么深吗!?)
刚才的水确实只到他的腰部;可不知为什么,此刻水底消失了,水下成了一个无底洞。蛇卷着透,继续往更深处潜去。
(会死……!)
透不禁一阵战栗。他只顾挣扎着,反抗着,甚至来不及意识到这些行为根本没有意义。
(我会死!真的会死!这样死也太难看了!好难受好难受……咦?怎么不难受?)
对,一点也不难受。尽管是在水中,却与在空气中时一样,能够毫无困难地呼吸。
但包裹着全身的压迫感却毫无疑问是水的压力所致,这感觉太奇怪了。
忽然,他回忆起了那个女子的话。
——你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味道,清净的水的味道……所以,我认为那些普通人办不到的事,你一定能办到——
透疑惑不解。
(“你一定能办到”……啊,难道那个姐姐指的就是这个吗……但这又是为什么呢?为什么我在水里却不会感到难受呢——啊,不会是“事实上,三槌家的人能用腮呼吸!”……怎么可能!)
他能用唯一自由的左手试着在水中挥了挥。
这感触、这阻力,不管怎么看都确确实实是在水中,可是……
(说不定……这不是水,而是幻觉之类的东西?)
正在思考的当口,透一直被水蛇拖着下潜的身体忽然“咚”地撞上了类似于坚硬地面的东西。
“呜哦。”
透在地面弹了几下,终于停了下来。他坐起身——看来这里是水底。透一边确认着脚下地面的触感,一边战战兢兢地站起身。环顾四周,却没有发现那条可恨的水蛇的身影,或许是离开了,连气息也感觉不到。
这里同样是一片除了水以外空无一物的广阔空间。
透抬起头,头顶上却是一片漆黑,望不见水面。
“……”不知是今天第几次叹气了(虽说是在水中)。
老样子,一直站在这里发呆也没用——带着这样的想法,透再次迈开了脚步。今天怎么老是在走路。除了水带来的若有若无的阻力以外,感觉上基本和平时走路没什么差别。
走了一会儿,忽然有什么东西与透擦身而过。透吃惊地停了下来,还以为是身边水流的缘故……但看来事情能够并非那么简单。接着。
“嘻……”
从极近的距离,响起一阵窃笑。
透的身体立刻僵住了。
嘿嘿嘿……嘿嘿……
“嘻……嘻嘻嘻……”
“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伴随着有远有近的诸多笑声,水流中有什么温温的东西拂过透的脖子,接着是左臂,然后是腿部。
“嘻嘻……”
“……嘻嘻……”
看来这些东西并不打算加害于他,只是单纯想要捉弄他一下,但任由它们这般捉弄也着实令人不快。透摸了摸一片鸡皮疙瘩的脖子。
(……让人不舒服。)
不能理睬它们,透这样想着。刚要向前走去,忽然脚尖——碰到了什么东西。
他低头看了看,空无一物。
但刚才的确像是踢到了什么,究竟是怎么回事。透疑惑地仔细观察着地面。于是——
(啊……塑料瓶?)
那是个有一半埋在了水底的五百毫升容量的塑料瓶。因为既没有瓶盖也没有标签,所以乍一看很难发现。
在这种不可思议的空间里居然突然出现了这种人类文明的产物,也太不自然了。透不解地单膝跪了下来。
(这也是幻觉吧……可做出这样的细节来有什么用吗?)
透下意识地握住了塑料瓶,并开始向上用力。接着——只听“砰”的一声,瓶子像个软木塞一般被拔了出来。
(啊。)
瓶子下的地面露出了一个小洞,周围的水向着洞穴涌去,哗哗地卷起了漩涡。漩涡的水流越来越急,不一会儿便占据了透的整个视野。但不知为什么,透却没有被卷进去,他只是握着塑料瓶站在原地。
他的心里感到无比焦急。
(这是……怎、怎么回事,怎么办,我做错事了?我做错事了吗!?)
大量水流卷起漩涡,如同怒涛般被吸入那小小的洞穴——这个样子看起来倒有点像抽水马桶。在这狂乱的水流和轰鸣声中,一阵细微的清脆铃声惊醒了透的耳朵。
“你成功了!”
透倒抽了一口气,这声音是那女子的。
“这样就能复原了……谢谢你。”
视野立刻暗了下来。
……透。
……透。
透。
“透!”
透猛地睁开眼。
正注视着倒地不起的透的是——
“店……店长?”透眨了眨眼跳了起来。环顾四周……自己正站在那条被女子跟踪时走过的小道右边的河堤上。刚才,他一直呈大字型地躺在这片矮草丛中。
“在河堤上睡觉,你可真是有情调。但现在这种季节,这样是会感冒的。”店长,也就是土地神惠比寿依旧带着他那笑眯眯的表情盘腿坐在透身边,“你手上拿着什么啊,那么小心。”
透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东西:“……塑料瓶。”
“这我还不知道?”
接着,透将在自己练习完棒球的回家路上遇到身穿和服的女子、被女子拥抱后忽然被拖进一个充满了深蓝色水的空间、在那里被蛇一样的东西袭击、以及之后将堵在水底的塑料瓶拔出后水流走……等等,带着一丝兴奋地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。
惠比寿边听边不住点头,接着忽然站起身,若无其事地走下河堤,并回过头对透招了招手道:“跟我来。”透乖乖地跟了上去。
在下河堤有片小小的洼地,洼地中安了一间小型木制建筑,看样子像个神社。它差不多只有狗屋那么大,而且看上去非常古老——透生在铃之濑,也经常到弥生川边来,却是第一次看到这东西。
惠比寿指指神社:“你看。”
这间只有屋顶和立柱的简易神社中,放着一块小孩儿脑袋大小的石头——这块被注连绳牢牢固定住的石头,有着不可思议的形状,像是鸟,又像是人。
“这是,什么东西……”
“怎么说好呢……它是比我这种神明更早出现在这里的本地精灵,但现在变成了类似于地藏菩萨的东西。住在附近的老人好像是叫它‘阿铃’来着。”
“……阿铃”
惠比寿拿过透手中的塑料瓶,接着蹲下身子,用它比了比神社边的混凝土排水口。
“正好。”
的确,塑料瓶的直径和排水口的大小刚巧吻合。
惠比寿站起了身,“嗯”了一声,边思考边说道:“……因为台风,弥生川河水暴涨,水淹没了这里。但因为塑料瓶堵住了排水口,所以水位一直下不去。直到透把瓶子拔出来,阿铃一直浸在水里……应该是这样吧。”
仔细看的话,就会发现:这里无论是石头还是神社,都好像被刚浇了一桶水似地湿淋淋的,水还在不停地往下滴——可天很晴朗,今天一整天都没下过雨。
“而且你看,这个神社在洼地里,离河又近;从以前就是这样,一旦下大雨河水涨高,这里就会很容易被淹没。虽然也有被冲走的危险,但这毕竟是神社不能随意移动……所幸有位本地的名人觉得这样阿铃太可怜,特意为它设了个排水口,水位才能尽快下降……另外还用了混凝土加固,只是……”惠比寿长长地叹了口气,“这次好像适得其反了。以前,水就算排不了也能渐渐渗透到泥土里,但现在用了混凝土,水从无处可去啊。”
“而且排水口还被塑料瓶堵住了……”
“对。正在阿铃无可奈何的时候,碰巧波长相合的透路过,所以她才向你求助……就是这种感觉吧,从理论上来说。”
透回忆起那个女子的身影。
“是这样啊……可是。”透有些疑惑,“她也不用特意把我送到那种不可思议的地方去啊。只要叫我去把瓶子拔掉不就行了……”
“我认为,如果可以的话她确实会那样做的。既然没有,可能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吧……水流不畅的地方容易聚集不好的东西,或许那些东西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她的力量。”惠比寿看了看手中透明的塑料瓶,“……真希望这不是从我店里买走的东西。”他苦笑。
而后。
“……啊嚏!”
感冒了。
是因为在幻觉(?)中全身浸在水里,还是因为在河堤上睡觉呢……不知道是什么原因。
“阿嚏!阿嚏!”透每次打喷嚏,身体都会猛地一颤。
守护女蛟注视着他的脸:“透少爷……你没事吧?”
“呃……嗯,好像,情况不怎么样。”透软绵绵地躺倒在客厅的餐桌前。“好久没感冒了……”
“是吗?”
透在心中抱怨起来,根本是一副“你的话肯定没事”的样子。
蛟从卧室取来毛毯,盖在透的身上,问道:“想吃点什么吗?我去买。”
“布丁。”说出这话的不是透,而是坐在电视机前的巨大狐狸。
就当没听见。
透抬起因为发烧而呆滞的双眼看着蛟:“多谢了,不用。”
“那么,对了……透少爷。”蛟将食指竖在自己的鼻尖前,像是要传达什么重大事件似地低语道:“……其实,我刚才调好了三槌秘传的感冒药。”
“……啊?”条件反射般地涌起一阵不详的预感。
“我这就端来,请稍等。”蛟站起身走出了客厅。
冰冷的沉默降临。
看着回到客厅的蛟手中的东西——不出所料,透的表情抽搐起来。
(……粉红色!好艳丽的粉红色!)
玻璃杯被一种粘稠的液体注了八分满,那液体的颜色就像带着荧光的警戒色,或者说是一种会让人感觉到生命即将受到威胁的不详的粉红色……并且,它明明没有沸腾,表面上却在“噗噗”地翻滚着小小的泡沫。
(哦哦哦,这种不可思议的现象究竟是……!?)
蛟信心十足地把玻璃杯端到透面前:“小小感冒,喝了这个立刻就能痊愈!”
“……我说蛟。”
“什么事?”
“我能问一下……你都放了什么原料吗?”
“啊,呃……很多。”
好含糊的回答——!
透立刻出了一身冷汗,却不是因为发热的缘故。
他没有伸手接下眼前这样谜样的液体,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它——此时,浮在液面的一颗气泡,如同气球般膨胀、膨胀,一直膨胀到就要接近玻璃杯口的地方,终于“啪”地破了。接着,一阵烂葡萄颜色的气体形成一朵蘑菇云,拨动了透垂在杯前的刘海——刺鼻的恶臭同时扑面而来。
“……呜。”透手脚并用地向后爬了几步。“抱、抱、抱歉,我不喝!”
“啊,但是……这比那种世面上卖的感冒药效果要好很多。虽说看上去确实不怎么样,而且可能有些苦……”蛟追着透,再次递出了玻璃杯。“但我觉得,药都是苦的。透少爷,您不能拒绝吃药,这样病好不了。”
透摇摇头(泪眼朦胧):“不,真的,我已经……已经没事了……!”
蛟有些为难地回答:“这……可是,我觉得您的感冒更严重了啊,身上抖得厉害……”
“这是因为害怕!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!……啊,等等,蛟!?等等,等一下……啊——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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