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卷 夕阳与安美想要帮忙? 第51回~夕阳与安美想要传达?~
    夕阳与安美的高中生广播!第51回

    「大家好。我是歌种安美。」

    「抱歉,“安美的信”环节又来了。虽然有些对不住大家,可以稍微陪一下我的自言自语吗。大概不会有下次了」

    「只是,这次的书信不是给夕写的。进一步说,也不是书信。但是,接下来要说的,是我和夕的事情」

    「关于我是怎么看待夕的」

    「我想,上次书信我告诉了大家,我在意识着那家伙。但是,某个人这样对我说」

    「『如果你放弃声优,还能支持夕暮夕阳吗』」

    「什么在意,什么竞争对手,我对那家伙怀有不同寻常的感情。但是,这终究是因为我自己在做声优,才能这样说」

    「如果我自己不再是声优,我还能支持她吗」

    「不再是声优的我,作为声优不断获得成功的夕暮夕阳」

    「即使变成这样,我……还能去见夕暮夕阳吗。我被问了这个」

    「抱歉,各位听众大概感觉,搞不懂这什么鬼」

    「发生了一些事情。我无论如何都需要得出答案。这真的是个重要的问题,不能说『不知道』」

    「所以,我仔细想了想。稍微想象了一下,然后思考」

    「会变成什么样呢,我会怎么想呢。那种状况下,我会怎么做呢。我思考着这些」

    「我思考了很久很久,终于得出了『我能不能支持她』的答案」

    「不行」

    「我肯定无法支持她。无法去见她。我觉得我甚至无法在媒体上看夕暮夕阳」

    「胸口剧烈地躁动,静不下来,不甘心,无可奈何——」

    「我想,我肯定会从那家伙面前逃走。然后,我大概会让自己不去看她,把心意掩盖起来,封印起来吧。我是这样想的」

    「然而我对其他声优完全不会有这种感觉呢。啊—,不是完全吧。消除心结可能需要点时间。啊哈哈」

    「只是,没错,夕暮夕阳对我来说——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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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那天晚上,由美子做了个梦。

    梦里,她像秋空一样,放弃了做声优。

    自己不受欢迎,默默无闻地增长艺龄,现实缓缓逼近。

    最开始拼命抵抗,被苦楚弄得来回打滚,但尖锐的疼痛缓缓减弱。

    花时间变得能接受现实,做好放弃的心理准备。

    然后,某一天,深深叹气:

    「不行了吗」

    放弃之后,自己在母亲的轻食店帮忙。

    一边和客人一起谈笑,一边说:

    「我之前做过声优呢。还在有名的作品里出场了」

    把在神代动画里出场的事情当作美好回忆,生活下去。

    乙女和加贺崎偶尔来做客。

    「最近怎么样啊」

    和她们聊着这些,开心地喝酒。

    但是,即便如此。

    即使有一天自己能把做声优的经历当作回忆谈起。

    自己也一定唯独无法去看夕暮夕阳。

    不看她出场的作品,不去见她本人,连声音都不想听。

    追不上夕暮夕阳的身姿。不想追。不可以去看。不该去看——她这样想。

    不能见。

    因为,没脸去见。

    根本没脸去见千佳。

    「实际上啊,由美子,我想拜托你一件事。有关夕暮夕阳。这个——」

    停下。

    我不想听。别来。

    她堵住耳朵,闭上眼睛,把内心封闭起来持续叫喊。

    跟我无关,跟我无关,跟我无关!不管!不管不管!

    求你了,别这样啊——……!

    「………………」

    由美子从床上坐起来。

    月光透过窗帘,照着漆黑的房间。

    现在还是深夜。

    咚、咚、咚,心跳加速,她把手放到胸前。胸口剧烈地起伏,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。

    她摸了摸前额,发现出了不少汗。

    「讨厌的梦……」

    她嘟囔了一下,然后呼出一口热气。

    然后,有些自嘲地笑了。

    「还讨厌的梦……明明自己强加给了别人……」

    她再次想到,秋空是个好人。

    在只是想象就感觉难受的状况下,秋空温和地对待了素不相识的后辈。

    「………………」

    由美子盯着漏进来的月光,闭上眼睛。

    今天一时半会睡不着了。

    第51回录音结束的第二天,由美子独自站在店前。

    这里是跟秋空说过话的咖啡店前面。

    时间已经进入夜晚,周围很昏暗。

    唯有咖啡店的光和路灯照着街道。

    雨下得很急,因此虽然现在是春天,由美子却感到了寒意。

    由于天气不好,这里行人稀少,十分安静,只能听到雨声。

    等了多久呢。

    多亏行人稀少,由美子立刻发现了那人。

    然后,那个人也注意到了由美子这边。

    「你……为什么?」

    那人讶异地开口——是穿着西装的秋空。

    她单手拿着伞,另一只手挂着包。应该是下班回家吧。

    她看到等待自己的由美子,用可疑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由美子。

    「抱歉,秋空桑。您说过这里是下班路,我明知失礼还是在这里等了您。对不起」

    由美子低头道歉。

    秋空的表情仍然阴沉,她尴尬地移开视线。

    「……抱歉。无论你来多少次,我都没法帮助你啊」

    看来,秋空好像认为由美子是来说服自己的。

    由美子慌忙摆手:

    「啊,不是这样的。抱歉,让您误解了。今天不是来拜托您,是来给您道歉的」

    「…………?」

    秋空一副感到奇怪的样子。

    由美子也不好意思多占用时间。

    她立刻进入了正题:

    「之前,秋空桑您对我们拜托的事情说过,『如果你在我的立场上,能做到吗?』然后我就一直在思考。越是想——我就越是觉得不行」

    由美子觉得自己挺让人无语,忍不住笑了。

    「——————」

    但是,秋空的表情没有放松,反而很僵硬。

    她沉默地定在那。

    于是,由美子决定说下去:

    「再怎么想,结果也一样。我是做不到的。根本不行。不应该拜托别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,对吧。我做出了不合理的请求,今天来就是想为此道歉」

    说到这,由美子重新握好伞柄,深深低下头。

    「——我说了不合理的事情,非常抱歉」

    「……………………」

    即使由美子抬起头,秋空还是不说话。

    她好像很难受,咬着嘴唇,紧紧皱着眉头。

    她看由美子的眼神,好像在忍耐着什么一样。

    「……我没打算……不……」

    秋空欲言又止,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。

    她难受地垂下目光。

    ……由美子没想让她露出这种表情。

    我错了,你对了。所以我来道歉了。

    仅此而已。

    秋空尴尬地移开目光,所以由美子慌忙组织语言:

    「不,呃。那个。啊—,如果可以的话,可以听一下我们的广播吗。实际上,关于那个我也想道歉」

    「……怎么回事?」

    听到由美子唐突的话,秋空抬起头。

    「呃,就是……现在我们在做一个叫做『夕阳与安美的高中生广播!』的节目,里面有个一个人说话的环节」

    由美子为了不说错话,一边整理一边讲。

    「在里面我要说对夕的想法……有这么个环节。话是这么说,其实才第二次。然后,我说了之前您对我说的」

    「之前的事情……」

    「啊,我没说秋空桑的名字!也没说乙女姐姐的!别人听不出来有关二位,这一点请放心」

    要是她误解了这个,就真的糟糕了。由美子细心地交代。

    所幸,秋空好像并不是在担心这一点,用眼神催促由美子说下去。

    「呃,我被人问到『自己不做声优以后还能支持夕吗』,然后考虑了一下……我说了这个。我想把这种心情好好表达出来,想让听众、夕都听一听。不过,挺羞耻的。……我和秋空桑的心情,如果不说出来夕肯定是不懂的吧」

    说到这,由美子轻轻呼出一口气。

    「但是,事实是我擅自讲了秋空桑的事情。我想对此道歉」

    「……这个,无所谓。只要没说出名字。但是,为什么要我去听广播?」

    秋空一副在警惕的样子,发问道。

    由美子觉得没必要那么谨慎,但这个状况下或许也没办法。

    至少,她露出了笑容。

    「首先,当作证据来证明我说了秋空桑的话,但是没说秋空桑你们……还有,我在里面老实地讲了对夕的心情。刚才说的……应该说细节吧,再说一次实在是不好意思,而且很长」

    秋空微微歪头。或许自己表达的不太清楚。

    但是,这并不重要。

    听还是不听,这是她的自由,而且这不过是顺便的。

    已经占用了她的时间,她是下班回家,自己要说的已经说了。

    由美子在此结尾。

    「我想说的就这些。我想道歉。这样埋伏,我也觉得对不住您……呃,也包括这一点,对不起,又占用了您的时间。那么,先走一步」

    她低头行了一礼。

    由美子抬起头,秋空仍然什么都没说。

    秋空一副纠结的表情,看着由美子这边。

    由美子等了一会,秋空也没有要回应的迹象。由美子无奈转过身去。

    「——啊,对了」

    这时候她想起来。

    大概是因为正事都做完了吧。

    由美子想起了想说的事情,而不是必须要说的事情。

    她回过头,带着笑容说:

    「我看过『唯直』了。那时候秋空桑的表演,我特别喜欢」

    「————————」

    秋空睁大了眼睛,只是盯着由美子看。

    身体僵着,什么都不说。

    该不会失言了吧。

    但是,由美子觉得现在道歉也很奇怪,就行了一礼,终于准备离开。

    由美子没有回头,所以不知道秋空怎么样了。

    只有冷雨砸在伞上的声音在响。

    秋空红叶回到房间以后,没换衣服就打开了电脑。

    别去想。

    别去想。

    刚才开始那些话就无数次重复。

    歌种安美的声音叠了几重,不愿意去思考的事情在脑袋里回响。

    自己曾是声优,这已经是过去的事了。

    樱并木乙女怎样,都跟自己没关系。没关系。不想见。什么都不能说。

    因为,有什么脸去见啊。

    明明自己很早以前就把她的期待、心意、愿望,全都背叛了。

    自己曾装作看不到,若无其事地说:「啊,她在努力呢。真厉害啊」

    就算这样,她仍然看着自己吗。

    别看我。

    求你了。

    「……………………」

    她咔哒咔哒地敲起键盘。

    搜索了一下,立刻进入了『夕阳与安美的高中生广播!』配信页面。

    老实地想一想,不听比较好。

    听了又能怎么样。

    她甚至觉得,听完反而会变得比现在还难受。

    但是——歌种安美现在是什么心情,她想知道。

    对方走到了遥不可及的地方,自己只能盯着远去的背影。

    止步不前,仅仅看着。

    她一定能理解这种感觉。

    她觉得,自己就是因为这个才想要见她们俩。

    『——我肯定无法支持她。无法去见她。我觉得我甚至无法在媒体上看夕暮夕阳』

    『胸口剧烈地躁动,静不下来,不甘心,无可奈何——』

    『我想,我肯定会从那家伙面前逃走。然后,我大概会让自己不去看她,把心意掩盖起来,封印起来吧。我是这样想的』

    『然而我对其他声优完全不会有这种感觉呢。啊—,不是完全吧。消除心结可能需要点时间。啊哈哈』

    歌种安美的声音从耳机传入耳朵。

    那和她之前说的,没有什么大的差别。

    站在与秋空相同的立场,歌种安美无法去救夕暮夕阳。

    不仅如此,她也无法看夕暮夕阳,甚至不能去听声音。

    秋空现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想开了,但是能理解歌种安美的心情。

    过去自己也是这样。

    自己曾经被她说那种的感情支配。

    可是,那都是些想起来都难受的事情。

    秋空不愿意继续自己剜旧伤,判断不需要继续了。

    所以,她就要轻轻摘下耳机。

    『只是,没错,夕暮夕阳对我来说——果然是特别的。只有这件事……我不想让自己忘记呢』

    听到这句话,她停下了手。

    手指挂在耳机上,定住了。

    『当然,我觉得这会是讨厌的记忆,我应该会非常讨厌。但是,我现在能撑住,能保持这样,果然还是因为有夕暮夕阳在』

    『因为她做我的目标,而且因为她在身边。对那家伙的热量、想念、纠结,我都不想忘记。只有这些,我不想当作不存在』

    『嗯……我不想,当作不存在呢』

    『因为,我觉得包括这些都是我作为声优的人生』

    『只是呢……我想,我果然还是没法支持她呢。只有这点,嗯,想不开呢……』

    ——啊。

    没错。那时是这样的。

    为什么自己一直装作看不到呢。

    面对后辈,自己显得好像很豁达,显得好像看开了。

    自己做出了那种表情:我什么都不在意哦。

    这只是把那些东西全都——封闭起来、视而不见而已。

    把自己的感情,当作不存在了。

    无论如何,无论如何,都无法割舍对乙女的念想。

    但是,这样下去就太过痛苦了。

    所以,就当作不存在了。

    但是,这。

    这不就是在否定曾是声优的自己吗。

    「我……我,作为声优的人生……因为有樱并木桑在……」

    秋空俯下了脸,所以这声低语无处可去,消失不见了。

    樱并木乙女的单人演唱会。

    事务所的判断,是不中止,决定开办。

    借此结束活动休止,办成复归演唱会。

    但是,经纪人水户说得没错,这样能不能完全复归,还不清楚。

    演唱会上如果判断有问题,复归就会推迟。

    据说演唱会之后的工作也还没安排。

    接下来能不能像原来一样工作,取决于演唱会中的乙女。

    然后,复归演唱会当天。

    早上,由美子和乙女、水户一起入场。

    水户允许由美子陪着。不如说,水户十分欢迎她。

    乙女的精神就是仍然有这么不安定。

    由美子也跟着经纪人一起在观众席看了排练。

    舞蹈和歌唱都完全没有问题。

    乙女做过很多培训,也修养了身体,相应地,舞蹈的力度和歌唱的悠扬比平常还要好。表演非常棒。

    ……但是,问题不在这里。

    乙女仍然没有克服不安。

    距离开场还有几十分钟……到这个时候,乙女还在后台一脸铁青地坐着。

    她把手贴在嘴边,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只有视线静不下来,四处乱晃。

    仔细一看,手在微微颤动。

    自己会不会被接受呢。

    这种恐惧持续附着在她身上,感情被不安所支配。

    「樱并木桑。按照彩排做就行了。什么都不用担心」

    「我知道……我知道的,没问题……」

    水户鼓励,乙女回应。

    入场以来,由美子听到了无数次这种对话。

    后台很宽敞,乙女也身穿华丽的衣服。

    平常的演唱会,后台十分热闹,有来打招呼的相关人员、其他工作人员,如今这里也只能听到两人的声音。

    似乎是跟其他人说了乙女没有余力,让他们不要进来。

    也有活动休止的原因,给相关人员演出票似乎也基本上没有送出去。

    看上去持有门票而且会来后台打招呼的人,也就是千佳和——秋空红叶。

    她果然没有来。

    和那时她宣言的一样,她大概没有见面的打算吧。

    ……一想到秋空,由美子就静不下来。

    她决定稍微看看外面的状况。

    「姐姐,我出去一下哦」

    由美子指着外面,跟乙女确认。

    乙女铁青着脸,柔弱地笑了:「慢走」

    由美子走出后台,忍不住呼出一口气。鼻子在颤动,眼泪稍微流出来一点。

    她擦去泪水,走向外面。

    乙女那样子真的能完成演唱会吗。

    由美子实在不觉得她能做到。

    很容易想象到,乙女会在舞台侧面动弹不得,或者在观众面前僵住。

    由美子怀着求救的念头,从后门走到外面。

    她绕到入口,看到许多粉丝聚集在那。

    入口附近完全挤成了人堆,拍成队缓缓动着。

    这么多人,真的能进入会场?——人多得让她这么想。

    好像已经到开场时间,观众都取出门票,正在接受工作人员的检票,迅速被吸入会场里。

    大家,看上去都很开心。

    他们露出笑容,开心地跟周围人说着话。

    无论谁都怀着热情,期待着接下来的演唱会。热气都传到这边了。

    「真厉害啊,姐姐……」

    看到这副光景,由美子独自低语。

    乙女独自一人,就让这么多观众为之疯狂。

    是不是只能靠观众了呢。

    他们的声援,有时候会成为无可比拟的力量。没有别的东西能那么可靠。

    但是,唯独这次,它可能会变成沉重的负担。

    「加油—」的声音,有时会把人逼上绝路。

    「………………」

    如果,有话语能拯救她——

    只有那位女性的话语,而她大概不在这人堆的任何地方吧。

    将许多粉丝的光景印在眼睛里之后,由美子回到后门。

    她想至少告诉乙女:「大家都很期待哦」

    「咦。渡边?」

    千佳正在后门附近游荡。

    千佳回过头,淡淡地说「啊佐藤」。

    「咋了,在这种地方。进入就行了嘛。你有票吧?」

    「是有。我有点事情。不用在意我」

    「唔……?」

    虽然不知道千佳在想什么,但由美子也没什么工夫在意她。

    开演时间也在逼近,于是由美子没管千佳,走向了后台。

    「姐姐!有好多观众啊!大家看上去都好开心!正在等着姐姐!」

    由美子用开朗的声音告诉乙女。

    水户离席了。只有脸色铁青的乙女留在宽敞的后台里。

    乙女看向由美子,然后露出了甚至让人心痛的浅笑。

    「嗯……太好了……有观众在」

    看上去完全不高兴。会场外的热度那么高,这里却好像海底一样。

    寒冷,昏暗。

    不管由美子说什么,肯定无法传达给乙女。

    由美子领悟到自己的声音已经传不到她耳朵里了,知道了自己无能为力。

    最后,自己什么都没做到。

    理解这件事的瞬间,身体擅自动起来。

    不是为了乙女,她完全是为了自己抱住了乙女。

    手臂环绕起来,乙女的身体还是因为紧张而变得僵硬、冰冷。

    这更让由美子感到揪心。

    「安、安美酱……怎么了……?」

    疑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。由美子不顾她的问题,紧紧抱住她。

    如果不用力,自己就要哭出来了。

    「抱歉,姐姐……我一点都没帮到姐姐……没能报答姐姐。抱歉……」

    由美子说出自己的心情。

    即使道歉,乙女也不会变得轻松。

    即便如此,由美子还是忍不住要说。

    虽然她看不到表情,但耳边的呼吸颤抖了。

    刚才被单方面抱住的乙女,反过来拥抱了由美子。

    她把脸埋到由美子肩上,用几乎哭出来的声音说:

    「不,没这回事……有安美酱你在,太好了。一直以来,我都很感谢你。我是个没用的前辈,真的抱歉……抱歉啊……」

    这个声音,真的让由美子快要哭出来了。

    由美子用力忍住,挪开身体,然后感觉到乙女的脸上似乎恢复了些活力。

    「我会加油的……安美酱,你看着吧」

    「……我知道了,我会看的」

    由美子如此回应,但她领悟到了。

    啊果然。

    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没用。

    乙女的心意有变化吧。

    能感觉到乙女要在后辈面前努力的气概。她正想要努力。

    但是,自己没能减轻乙女的不安。

    无论怎样,都不行。

    这时候,她听到咚咚的敲门声。

    乙女用稍微精神了一些的声音回应,「请进」。

    开门的人,是千佳。

    千佳没有进入房间,原地驻足。

    「?怎么,发生什么了」

    由美子向不知为何不进来的千佳发问。

    随后,千佳就忽地瞥向一旁,保持这个样子开口:

    「我也想了很多。被人说了『你不会懂』,我特别不甘心。我也觉得,我没有仔细了解。所以,我拼命想过了。包括佐藤对我说过的。……确实,我应该不算『追赶的一侧』吧」

    「…………?」

    「但是,只是目前是这样而已。我仅仅凑巧不是『追赶的一侧』,什么时候变成那样也不奇怪。我是这样想的。一直以来,一直以来。为了不变成那样,我倒是一直有在努力。——所以,我也能明白秋空桑的心情」

    千佳淡淡地说着,但由美子不知道她在说什么。

    之前秋空对她说的话,为什么现在需要提起来呢。

    这时候,由美子注意到,千佳的手不自然地伸着。

    仿佛在抓着什么一样。

    「——我想了,如果我是秋空桑,即使来到会场,可能也没有进来的勇气」

    她这样说着,扯了一下手。

    然后,被拉着手的人便无力地出现了。

    站在那里的,是秋空红叶本人。

    「红叶,酱」

    乙女猛地站起来。

    她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,睁大了眼睛。

    秋空和之前见到的时候一样,穿着西装。

    但是,表情和那时候不一样,视线好像很尴尬地乱动着。

    「我,还是……」

    秋空回头朝向门,想要逃走。

    但是,千佳推着她的后背,还关上了房间的门。

    至此,秋空好像认命了一样,紧紧握拳。

    她定定地抬起头,跟乙女对视。

    目光,对上了。

    沉默很漫长。两人都许久没有开口。

    但是,这不是尴尬,或者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    不是那种。

    由美子感觉到,存在某种其他人不明白、只有她们两人能懂的东西。

    秋空紧紧闭着眼睛,断断续续地开口:

    「樱并木,桑。我,有话,必须对你说」

    她在咖啡店露出的那种凛然的表情无影无踪。

    流露出的声音也非常拼命,带着热量。

    成熟的氛围完全消失了。

    「我也……我也,有话,想说啊」

    乙女静静地流着泪。

    泪水止不住,只是无声地落下。

    但是,即便她在哭,即便饱含着痛切——她还是,露出了笑容。

    她真正的笑容——十分久违地,被展示了出来。

    见证她们走到一起后,由美子和千佳悄悄离开了后台。

    『大家——!今天,真的真的,谢谢大家到场————!超喜欢大家哦————!』

    乙女在台上叫喊,观众席就剧烈地沸腾起来。

    在已经称得上是轰鸣的欢呼和掌声的包围下,乙女消失在舞台侧。

    她将可爱得惊人的笑容展示给观众席,直到最后都在使劲招手。

    消失以后,会场的兴奋劲也没有冷却,由美子见此忍不住笑了。

    「姐姐果然好厉害—」

    这声低语,连旁边的千佳都没听到吧。欢呼声实在是太剧烈了。

    『今天的演出全部结束了……请小心地离开……』

    结束的通知开始播放之后,观众席的热气也终于开始褪去。

    他们把热量收进心中,接下来大概会跟同伴或者在网上谈论那灼热的心意吧。

    粉丝一副满足的样子,兴奋着走向外面。看着他们的表情,由美子想:「真想让他们露出这种表情啊—」

    不知道是因为看了过于精彩的演唱会,还是想看粉丝的表情。

    或许,可能单纯是没了力气。

    由美子没有立刻站起来,呆呆地留在观众席。

    「怎么了」

    千佳似乎要陪着由美子感伤,看向她的脸。

    「…………」

    由美子没想到,千佳居然会带来秋空。

    今天的演唱会获得光彩的结果,是因为有秋空在。

    她需要秋空。

    而最后一片拼图,是千佳拼上的。

    如果没有千佳,秋空肯定无法抵达后台吧。

    由美子也没觉得不甘心。

    不过。

    被问到怎么了——

    「没~什么。只是在想,我没能让姐姐振作起来呢」

    前面的昨晚已经没有人了,于是她靠在座位上。

    她把寂寥混入抱怨,当作真心话吐露出来。

    随后,千佳若无其事地回话:

    「那当然吧。佐藤你是做不到的啊」

    由美子不爽。哪有这么说话的。

    她正要回嘴,千佳轻快地继续说下去:

    「不止是你,其他的任何人都不行。能解放樱并木桑的心的,只有那个人啊。佐藤你也明白吧?」

    「…………」

    她明白。她会明白。

    秋空无数次拿由美子和千佳比喻她和乙女的关系。

    如果,自己陷入乙女那样的状况。

    只要千佳不来,心肯定会被束缚着。

    虽说由美子不知道乙女她们聊了什么。

    但那绝对是必要的吧。

    但是,虽说她明白,但也不是能完全接受。

    寂寞就是寂寞,难受就是难受。

    「别露出那么不满的表情」

    坐在旁边的千佳罕见地感到好笑,正在笑。

    她的语气十分柔和,脸上露出可爱的笑容。

    她伸来手,拍了几下由美子的头。

    「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」

    她也在为乙女的表演感到兴奋吧,平常绝对不会这么做。

    虽说由美子也可以挡开,但她任由千佳拍着自己。

    也有陷入感伤的原因。

    如果,自己陷入乙女那样的危机。

    千佳会来帮助自己吗。